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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28日 第四天

我對大哥說:「今天不知道誰還會殘存到最後?您身體幸好沒有受到傷害,如果可以的話,求您保護我的彭兒,就算是只剩一口氣。」我大哥落著淚安慰鼓勵著我,跟大哥分手後,逃往他處。洪奶奶對我妻子說:「我昨天藏匿在破櫃中,一整天下來都沒有什麼事發生,今天我和你交換地方躲藏。」妻子堅持不肯,仍然到棺木後面藏匿。過了一陣子,幾個滿兵突然闖入,將躲在破櫃的洪奶奶拖了出來,幾個滿兵對洪奶奶拳打腳踢,逼她說出其他人藏匿在那裡?洪奶奶堅持不供出一人,我非常感激她大恩大德,之後,我將二哥家中的一百多兩金子與我的數十兩金子,全給了洪奶奶,藉此表達我對她的感謝之意。

過了一會,滿兵來的越來越多,到我藏匿的地方的滿兵絡繹不絕,但只有一、二個滿兵到屋後查看,看見裡面只有棺木就離去了。忽然有十幾個滿兵恫喝而來,十分兇惡,突然看到一個滿兵到棺木前,拿著長竿刺我的腳,我驚嚇著跳了出來,看到一個揚州人,原來是本地揚州人當滿兵的嚮導,看他十分面熟但卻想不起他的名字來,我向滿兵乞求饒我一命,滿兵對我索取金子,我趕緊將身上的金子交給滿兵,滿兵才將我放了,滿兵還對我說:「便宜你妻子了。」其他滿兵說:「姑且放了他們吧。」那些滿兵才散去。我驚嚇未定,忽然,有一紅衣少年拿著刀子到我躲藏處外,大聲叫我出去,我出去後,他拿著刀對著我,我給了他金子,他拿了金子還要將我的妻子帶走,那時我妻子已經懷有九個月的身孕了,我妻子死趴在地上不起來。我對紅衣少年說:「我妻子已有多月的身孕,昨天從屋頂上摔下,受了傷,連坐都沒辦法了,怎麼站的起來呢?」紅衣少年不信,便掀開衣服查看肚子,又看到染血的褲子,才丟下我們。紅衣少年另外擄獲了一個少婦和她一男一女的小孩,小男孩對少婦要東西吃,紅衣少年聽到怒氣一來便往小男孩的頭部打去,小男孩怎經的起這一下重擊,馬上腦袋裂開死去,紅衣少年才又帶著少婦與小女孩離去。

我對妻子說這個地方已經被滿兵發現了,不能再躲藏在這裡了。應該換個地方躲藏;說完後,妻子堅持要自殺,我也徬徨無主,我們兩人走了出來,在屋梁上綁了條繩子,準備一起吊死;但在上吊的中途,忽然兩條繩子一起斷裂,我和妻子跌倒在地上。還沒有起身,滿兵又在大門聚集起來並直接進入中庭,所幸還沒有走進我們這裡。我與妻子緊急逃出門外,逃到一間草屋內,草屋盡是鄉間婦女,她們只允許我妻子留在草屋內,卻把我屏除在門外,不讓我進入,我轉頭趕快跑到南面的草屋中,草屋中堆滿了草堆,我爬上草堆的頂端並趴在上面,又用亂草將自己蓋住,自以為這樣就不會被滿兵發現了。過了一會兒,滿兵果然進來草屋,他們跳上草堆,拿著長矛往下刺,逼不得已,我只好從草堆出來向他們求饒,我給了他們一些金錢,滿兵拿了錢後又繼續搜索草堆,又從草堆中找到了幾個人,那幾個人都給了滿兵金錢才得以存活,滿兵離開後,那幾個人又回到草堆中,我看了一下他們躲藏的地方,放有幾張大方桌,外圍都是用草圍著,中間並沒放置什麼物品,看看可以容納二三十人。

我強行進入躲藏,自認為找到個好地方,不料草堆從半腰處塌了一處,草屋外也跟著塌了一個洞,還來不及將破洞補上,已經被洞外的滿兵看見了,滿兵立即從洞外拿著長矛往內刺,站在洞前的人沒有一個沒受到重傷,而我臀部也受了傷。於是靠近破洞的人從破洞跪著爬了出去,都被滿兵綁了起來,離洞口較遠的人往後退並撥開了草堆逃了出去。我回到了妻子躲藏處,看到妻子與其他婦女都趴在柴木上,用血塗滿整個身體,又用煤將自己的臉塗黑,就像是鬼魅一樣,只能用聲音識別才知道對方是誰。我乞求那群婦人讓我躲藏在這,得到她們的允許,才得以躲入草堆底,那群婦人躺在上面,我閉住呼吸絲毫不敢一動,幾乎快窒息了,妻子給我一個竹筒,我拿著竹筒,我嘴銜著竹筒底部,竹筒項端突出草堆之外,我靠著竹筒才得已呼吸,不至於窒息而死。

草屋外有一個滿兵,那時殺了二個人,但事情的經過太過奇怪,沒辦法用筆墨記載。草堆上的婦女們沒有一個不害怕到發抖的,忽然哀號聲大起,滿兵聽到後走了進來,看了看卻又離開了,沒有回頭再看我們一眼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婦女們離開了草堆,我才得已離開草堆底下,滿身都已是汗。到了晚上,我和妻子回到洪宅,洪爺爺、洪奶奶都在,大哥也來了,大哥說他白天時被抓去搬運物品,結束後還賞給他千錢,讓他回家,大哥回途中,看到屍體堆積如山,流出的血水就像是條小河,難以用言語形容。又聽到王姓將爺住在本坊昭陽李宅,每天給難民數萬金錢,他的同伴殺人,他都在旁勸阻,只要經過他勸阻通常都會保存性命。夜裡,我在悲傷哭泣中,昏昏的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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